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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公司越来越不景气。新产品的开发跟不上市场的节奏,品种过于单一,跟不上开放城市的步伐,客户开始流失,公司在走下坡路。老公每天着急上火,员工纷纷跳槽。胡梅也另攀高枝,潇洒地“拜拜”了。公司的收入刚够日常开销,肖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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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 心朵朵老师13062621097，心里的苦谁能知？'>
经过深思熟虑,肖莉决定去当保姆公商量一下,没想到让老公一口回绝:“这个家不缺你那几个钱。你一个大学生,去给人家当保姆?你不嫌丢人呀,你以为保姆那么好干,每天看人家的脸色,听人家的使唤,你受得了吗你?”肖莉不甘示弱地说:“凭劳动挣钱,有什么可丢人的,这个地方除了你,谁认识我。我出去挣钱只是一个方面,我不想在家每天无所事事,我要找点事干,我都快憋死了。”孩子也在一旁帮腔:“让我妈去吧,只要她觉得高兴就行了呗!受了气,她自然会回来的。”有孩子的支持,肖莉有了信心。
很快,一家 家政公司 与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接待她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皮肤黑黑的,梳着短发,穿着一件小碎花的连衣裙,满脸带笑地把肖莉让进了屋。她叫卜凡,是这家公司的经理,也是个下岗工人。开这个家政公司也是二次创业。看上去人很朴实的样子。
“今天正好有一个雇主要 找钟点工 ,我把你推荐给了他,一会儿要过来见见面,条件你们自己谈,你看怎么样?”卜凡期待地看着肖莉。
“行啊,我也看看人顺不顺眼啊!”肖莉开起了玩笑。
一个小时过去了,姓李的雇主才姗姗来迟。卜凡相互一介绍,肖莉主动伸出手去,对方愣了一下,有点吃惊,赶忙握了下肖莉的手。从一进门的趾高气扬,到现在的不好意思,肖莉看在眼里,心里有了自信。
“你会做什么?”对方问,“你希望我做什么?”肖莉反问,对方一下子被问住了,顿了顿才说:“我没有别的要求,你只要会熨衣服就行。”肖莉笑了,“我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熨衣服,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学会,这不是什么难事。”姓李的雇主皱了一下眉头:“高档电器你会使吗?”
“只要有说明书,没问题。”
“工钱你要多少?”
“一千。”
“我看你不像当保姆的!以前干过吗?”
“说实话,是第一次。”
“为什么?”
“出来挣点零花钱,顺便多交几个朋友!”肖莉的虚荣心让她撒起了谎,有点脸红。
“好吧,一个星期后到我家来,这几天我要出差,你要尽快学会熨衣服。”姓李的雇主又对卜凡说,“过几天,你们去我家签合同。”卜凡赶忙说:“好的,那咱们电话联系。”
肖莉的雇主李君,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长得很精明,是个单身钻石王老五。表面上的感觉是大大咧咧,穿着名牌,一天一换。
老公有点不放心了,和一个单身男人打交道,要多长个心眼。肖莉为了尽快进入角色,买了一本《怎样当好保姆》,仔细阅读,熟记熨衣要领及清扫卫生的程序,还自己编成了顺口溜:熨衣服,先熨衣领再熨肩,熨平后背熨衣袖;裤子翻面熨接缝,返回先内后外侧。 打扫卫生 ,桶里装好墩抹布,从左向右挨屋扫,上到下来里到外,摆放整洁归类好,擦桌墩地不马虎,酒店标准要记牢。
肖莉第一天到李君家,80平米的新房刚装修好,搞设计的李君把自己的家设计得很奇怪,一进门屋顶挂一木头横梁,左手一面墙全做成半人高的鞋柜,上面是穿衣镜,主卧室的两面墙是通到顶的衣橱,挂满了衣服。虽然都是名牌,但是看得出主人的品位并不是很高。
李君很痛快地把家门钥匙和进门卡交给了肖莉,交待道:“家里就我一个人,不用你做饭,你的任务就是打扫家,洗衣服,较主要的是熨衣服,我的衣服除了干洗的,都要熨平整了,你开始熨不好,可以送到干洗店去熨,我希望你尽快学会!”
肖莉就这样开始了做保姆的生活。
收拾别人的家,还真不习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背会的干活要领和实际操作根本是两码事。尤其当着李君的面干活,更不自在。肖莉先从较脏的地方干起,连热带累,肖莉感到脸红脖子粗。李君尽量不看肖莉干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肖莉还是感到芒刺在背。一下子干了那么多活,肖莉累得腰也直不起来了。第一次给陌生人干活,第一次和陌生的男人独处,第一次以保姆的身份在主人的眼皮底下干活,第一次,这么多的第一次……肖莉心里有些胆怯了。讨好地看着李君说:“我今天先干到这里吧,明天我再接着干,行吗?”李君微微一笑说:“好吧,你自己安排时间,周末你就不用过来了。”
肖莉满身是汗的回了家,“咕咚咕咚”地喝了两杯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起来了。老公不怀好意的笑着问:“感觉怎样?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肖莉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卫生间去冲凉了……
第二天,同往常一样,肖莉伺候着家人出了门,自己也随后上了大巴车。心里想着上午天气凉快,赶紧干完活,还不耽误家人的中午饭。进了李君家,主人还没起床。肖莉蹑手蹑脚地走进阳台,擦起了高高的落地窗,心里盘算,以后得下午来,既不影响主人休息,又可以不在主人的眼皮底下干活,免得双方尴尬。
李君大概是听到了动静,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看到肖莉在干活,嘴里嘟囔着:“这么早啊!”肖莉赶忙道歉:“对不起,吵醒你了!”“啊,没事,没事。啊……那个,肖阿姨啊,需要干洗的衣服,放在书房了,你要洗的都在卧室,别弄混了。”李君点了根烟又说:“你需要什么卫生用具就自己去买,抽屉里有钱。”
李君出门后,肖莉打开所有的门窗,换换新鲜空气,收拾着扔在地上的脏衣服,顺手把所有口袋掏了一遍,塞进了洗衣机。接着,肖莉又开始清扫卧室。
铺床,擦桌,墩地,整理书本,整理杂物……四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打扫彻底。
肖莉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总想着一下子就把李君的家收拾得窗明几净,蓬荜生辉,让李君挑不出毛病。可从来没有一下子干过这么多的活,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唉!明天,后天,日子还长着呢,慢慢干吧,肖莉安慰自己。
从李君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肖莉给李君留言:李先生,你好!干洗的衣服六件,共64元,找回的36元放回了抽屉。搁在鞋柜上的散钱,放在了茶几的笔筒里,笔和发票都在抽屉里。有什么要求,就写在这里吧。
再去时,肖莉带了一本孩子不用的笔记本,当作和李君沟通的留言簿。
有开始几天辛苦的基础,往后打扫房间就轻松了许多。肖莉重点练习熨衣服。
这熨衣服还真是个技术活。没办法,肖莉只好去求助家政公司。
卜凡带肖莉来到一家制衣厂,专门请教了熨衣工,这才弄明白熨衣要领。
老公有个客户住在五星级酒店,老公领着肖莉参观了酒店客房里的卧具和卫生间里的陈设。
这一回,肖莉满怀信心地的给李君留言道:我专门到制衣厂学习了熨衣服的方法,你要求衣袖要压缝,其实,衣袖熨烫⛔不能有摺,新衣服的衣袖缝是折叠后在包装中压出来的。李君回复肖莉:我也不懂怎么熨衣服,只是感觉应该那样,以后你看着办吧。
从此,李君不再挑肖莉的毛病了。
肖莉把李君的家用钱,算得清清楚楚,都记在了留言簿上。但有意无意中还是被考验了两次。李君的家虽然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但还是有规律的,衣服口袋掏出来的放在进门的鞋柜上,换下的脏衣服口袋掏得干干净净。有一天,肖莉洗衣服前掏一下口袋,咦!裤兜里竟然装着二百元钱,其他口袋空空的。肖莉什么也没想,在留言簿上写道:李先生,你裤兜里的二百元放在抽屉里了。
坐在回家的大巴车上,肖莉才反应过来刚才许是被考验了一把呢。
还有一次,肖莉整理床铺时,被子下面有一个钱包,里面装了厚厚的一沓现金和几张信用卡。肖莉微微一笑,用手机给李君发了一条短信:你的钱包落在家里了,我放在茶几上了。此后,肖莉似乎得到了信任,落钱的事再也没有发生。
肖莉在李君家干得顺了手,想再找一家做。
卜凡又给肖莉介绍了一个可以 做钟点工 的活。
新雇主,是一个从外表看上去,很有身份很有教养的倪姓男士。五十多岁,细白的皮肤,光亮的秃顶,保养得很好,说起话来慢声细语:“接孩子,陪孩子,辅导孩子……每天5小时。”
肖莉看着满是灰尘的家具问道:“倪先生,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倪先生说:“你我就不要签合同了,没必要理会卜凡。”肖莉心里想,毕竟是陌生人,头一次见面,雇主想甩掉家政公司?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肖莉沉默了一会儿,说:“签合同,对你我都有好处。毕竟你我相互还不了解,有合同约束,大家都放心。”倪先生不高兴了:“我不是信任你吗?再说了,没必要给卜凡交钱。”
肖莉心里忽悠了一下,有些吃惊!
倪先生领着肖莉去接孩子。这是个“贵族”幼儿园,设施豪华,英语教学,据说是南通人开办的。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跑了过来,倪先生拍拍孩子的脑袋说:“这是我儿子小龙。”对孩子说:“这是肖阿姨,以后她来接你,叫阿姨……”孩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听到他爸爸让他叫阿姨,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肖莉一眼,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厨房里,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肖莉一打量,原来煤气灶上正在煲汤。厨房里油烟很重,积满了油垢。肖莉找不到垃圾桶,倪先生拉开一个柜门,垃圾桶就挂在门上。
吃饭的时候,倪先生指着筷子说:“较长的筷子是公筷,那双黑色的筷子是你用的,其余的是我们一家人的筷子,千万别弄错了。你再来的时候,带一身干净的衣服,进家门换上干净衣服干活,否则,你会把大巴车上的细菌带回来。”肖莉听着一时糊涂起来。天哪!这么脏的家,竟然住着一个有洁癖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晚上,肖莉带着小龙去上钢琴课。肖莉看出孩子根本不喜欢钢琴,勉勉强强熬过了四十分钟。
出了钢琴教室,小龙飞一样跑到了活动中心,叫喊了一通却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小龙一个人跳进了泡泡球堆,自顾自地玩了起来,这时,一个小女孩也加入了进来,肖莉坐在外边环顾着四周,突然听到女孩的尖叫,紧接着哭声响起。肖莉慌忙回头,就见小龙正用手狠狠地掐着女孩的脚,女孩一边蹬腿一边哭,小龙就是不放手,肖莉赶紧掰开小龙的手,吃惊地问他:“为什么掐妹妹的脚?”小龙霸道地回答:“这是我的地方,不许她玩。”肖莉头一回见到这么霸道的孩子,口气稍显严厉地对小龙说:“这是大家的地方,所有的小朋友都能来玩,你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去给小妹妹道歉,说对不起!”小龙拧着脖子说:“哼,我才不说呢!”转身跑到一边去玩了。肖莉只好哄着小姑娘破涕为笑,又去玩球了。
幸亏是保姆带着小姑娘,要是家长,肯定会不依不饶。肖莉暗自庆幸。
小龙玩得不愿意回家,肖莉看看表,该是孩子洗澡睡觉的时间了。肖莉强拉着他回了家。一进门,倪先生阴沉着脸就说:“以后,吃完晚饭可以带小龙在花园里散步一个小时,其它时间是写作业和练琴时间,希望你下不为例。”肖莉奇怪地反问:“一个四岁的孩子,正是玩的年龄,你给他这么大的压力,他能承受得了吗?”“受不了也得受!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我这是为他的将来考虑。你照我的要求做就可以了。”倪先生态度强硬地说。
唉,可怜的孩子!肖莉叹了口气,领着小龙洗澡去了。
肖莉给小龙换睡衣时,孩子突然一把抓住肖莉的头发,使劲地拽,肖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抓住小龙的手使劲往外掰,还一边哄着小龙放手。小龙的小眼睛里射出冰冷的光,咬着后槽牙的脸上带着微笑,小手攥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肖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小龙的小手,一把头发掉在了地上。肖莉抬头看到倪先生竟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正满脸笑意地注视着她。肖莉感觉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这是一对什么样的父子呀,太恐怖了!
肖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一进家门,耳边就响起老公的不满:“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哪有你这样的钟点工,你是不是以后天天都这样啊?挣不了几个钱,还回来这么晚,真是的……”肖莉本想回来和老公诉诉委屈的,没想到,一进门就挨了一顿数落,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老公一看肖莉哭了,赶紧住了嘴。女儿这时候说话了:“看我妈累成什么样了,还说我妈!”肖莉稳定了一下情绪,拿起了电话。电话中肖莉把倪家的情况简单地向卜凡介绍了一下,然后对卜凡说:“我不想做倪家了,我怕耽误人家孩子,你看行吗?”
老公看到肖莉放下电话,满脸歉意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呢?太危险了。”肖莉瞪了老公一眼,没理他,回头问女儿:“吃饭了没?妈给你弄饭去。”女儿说:“我和我爸吃了中午的剩饭,妈你别管了,我睡觉去了,明天还早起呢。”
肖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原以为,做保姆是较简单省心的工作,不用费脑子,出把力气就行。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雇保姆的人,想的是用较低的价钱,雇到较优秀的保姆。事实上, 家政市场 来自农村,没有什么文化;而城市里有文化的女性,即使是下岗职工,也不愿意做伺候人的保姆。报上说,上海的高薪保姆要求大专以上学历,会开车、会家教、会管家,包食宿的月薪却只有三千元,而菲佣在国内包食宿的月薪是五千元,相差悬殊的工资,导致高学历女性不愿意踏足 家政行业 。这固然是观念问题,也是家政市场的不成熟。也说明了消费观念的改变和文化水平的提高没有跟上经济发展的速度。
肖莉正胡思乱想呢,老公碰了碰她的肩膀:“哎,睡了没,还生我气呢?”肖莉翻了个身,没理他,老公继续叨叨着:“我是看你十点半了还不回来,又是和单身男人在一起,你让我担心了一晚上,知道不?我是心疼你累成那样……”肖莉打断老公的话说:“好话⛔不能好好说!”
“我那不是着急不择言嘛,好了,别生气了!那孩子需要的不是保姆,是母亲,你带不了那孩子。”肖莉答应一声,转身睡去。
肖莉的保姆生活,彻底改变了她对人生的态度。
自从当上了保姆,肖莉很少打扮自己了,反正是去给人家干活,所以穿戴上也就不讲究了。每天就那一身衣服,出来进去的,自己倒不觉得什么,时间一长,渐渐地发现,老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肖莉以为是公司生意太忙,也没多问,后来才发现苗头不对。偶尔回来,也只是拿几件换洗衣服,行色匆匆,有时候整夜整夜的不回家,手机经常处于关机状态。肖莉突然明白,老公的心又飞走了。
老公的再度红杏出墙,使肖莉心力交瘁,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心里有苦无处诉说,婚姻处在无性状态,心灵极度孤独、忧郁。
肖莉漫无目的地走在僻静的小巷,仿佛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既陌生又遥远。
肖莉一家家药店寻找着安眠药。万分沮丧的肖莉只想一个人悄悄地走,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肖莉有过美好幻想,也憧憬过晚年生活。可残酷的现实,就像提前的黎明早早破灭了她的梦想。
太累了,肖莉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觉睡去,永远歇息!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她,是女儿,让她赶紧回家吃饭,女儿做的。
肖莉的胃里一阵痉挛,突然发现还有难以割舍的爱牵着她。肖莉擦干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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